通典 : 樂三 - Chinese Text Project (original) (raw)
歷代製造:
漢 魏 晉 梁 陳 後魏 北齊 隋 大唐
歷代製造:
漢文帝令丞相北平侯張蒼始定律歷。武帝以李延年為協律都尉,蓋掌音律也。
歷代製造:
元帝時,郎中京房知五音六十律之數,上使韋玄成等試問房於樂府。房對:「受學於故小黃令焦延壽。六十律相生之法: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陽下生陰,陰上生陽,終於中呂,而十二律畢矣。中呂上生執始,執始下生去滅,上下相生,終於南事,六十律畢矣。夫十二律之變至於六十,猶八卦之變至於六十四也。又造准,形如瑟,而十三絃,隱間九尺,中央一絃,下有畫分寸,六十律之節。史官傳之。至後漢建武之後,不能定其絃緩急矣。王莽徵天下通知鍾律者,有百餘人,令劉歆領之,造銅律,其所制與房不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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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帝時,杜夔精識音韻,為雅樂郎中。鑄銅工柴玉巧有意思,形器之中,多所造作,亦為時人見知。夔令玉鑄鐘,其聲均清濁多不如法,數毀改作。玉甚厭之,謂夔清濁任意,更相訴白於魏武。魏武取所鑄鐘,雜錯更試,然後知夔為精而玉之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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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帝青龍中,鑄大鐘,高堂崇諫曰:「夫禮樂者,為治之大本也。故簫韶九成,鳳凰來儀,雷鼓六變,天神以降,是以政平刑措,和之至也。新聲發響,商辛以隕;大鐘既鑄,周景以死。存亡之機,恒由此作。君舉必書,古之道也,作而不法,何以示後。」帝稱善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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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張華、荀勖校魏杜夔所造鍾律,其聲樂多不諧合,乃出御府古今銅竹律二十五,銅尺、銅斛七具,校減新尺,短夔尺四分,因造十有二笛,笛具五音,以應京房之術。笛體之音,皆各用蕤賓、林鍾之角,短則又倍之,二笛八律而後成,去四分之一,而以本宮管上行度之,則宮穴也;因宮穴,以本宮徵管上行度之,則徵穴也。各以其律展轉相因,隨穴疏密所宜置之,或半之,或四之,以調律呂,正雅樂。正會殿庭作之,自謂宮商克諧,然論者謂勖為暗解。初,勖常於路逢趙賈人牛鐸。及掌樂事,律呂未諧,曰:「得趙人牛鐸則諧矣。」遂下郡國,悉送牛鐸,果得諧者。時阮咸善達八音,論者謂之神解。咸常心譏勖新律聲高,以謂高近哀思,不合中和。每公會作樂,勖自以為遠不及咸,常意咸謂之不調,以為異己,乃出咸為始平相。後有田夫耕於野,得周玉尺,勖以校己所理鍾石絲竹,皆短校一米,於此伏咸之妙,復徵咸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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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武帝天監元年,下詔博採古樂,竟無所得。帝既素善音律,詳悉舊事,遂自制立四器,名之為通。通受聲廣九寸,宣聲長九尺,臨岳高寸二分。每通施三絃。一曰玄英通:應鍾絃,用百四十二絲,長四尺七寸四分差強;黃鍾絃,用二百七十絲,長九尺;大呂絃,用二百五十二絲,長八尺四寸三分差弱。二曰青陽通:太蔟絃,用二百四十絲,長八尺;夾鍾絃,用二百二十四絲,長七尺五寸弱;姑洗絃,用二百一十四絲,長七尺一寸一分強。三曰朱明通:中呂絃,用百九十九絲,長六尺六寸六分弱;蕤賓絃,用百八十九絲,長六尺三寸二分強;林鍾絃,用百八十絲,長六尺。四曰白藏通:夷則絃,用百六十八絲,長五尺六寸二分弱;南呂絃,用百六十絲,長五尺三寸二分大強;無射絃,用百四十九絲,長四尺九寸九分強。因以通聲,轉推月氣,悉無差違,而還相得中。又制為十二笛,黃鍾笛長三尺八寸,大呂笛長三尺六寸,太蔟笛長三尺四寸,夾鍾笛長三尺二寸,姑洗笛長三尺一寸,中呂笛長二尺九寸,蕤賓笛長二尺八寸,林鍾笛長二尺七寸,夷則笛長二尺六寸,南呂笛長二尺五寸,無射笛長二尺四寸,應鍾笛長二尺三寸。用笛以寫通聲,飲古鐘玉律并周代古鐘,並皆不差。於是被以八音,旋以七聲,莫不和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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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山陽太守毛爽,習京房候氣術。陳亡,祖孝孫學之於爽。周歲之日,日異其律。冬至之日,以黃鍾為宮,林鍾為徵,太蔟為商,南呂為羽,姑洗為角,應鍾為變宮,蕤賓為變徵。隨月異宮,匝歲而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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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魏孝明帝神龜元年,有陳仲儒者自江南歸魏,頗閑樂事,請依前漢京房立准,以調八音。有司問,仲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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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被符,問:「京房准定六十律之後,雖有器存,曉之者垬,至後漢熹平末,張光等猶不能定絃之急緩,聲之清濁。仲儒授自何師,出何典籍,而云能曉?」答曰:仲儒在江左之日,頗愛琴,又常覽司馬彪所撰續漢書,見京房准術,成數昭然,而張光等不能定。仲儒不量庸昧,竊有意焉。遂竭愚思,鑽研甚久。雖未能測其機妙,至於聲韻,頗有所得。度量衡曆,出自黃鍾,雖造管察氣,經史備存,但氣有盈虛,黍有巨細,差之毫釐,失之千里。自非管應時候,聲驗吉凶,則是非之源,諒亦難定。此則非仲儒淺識所敢聞之。至於准者,本以代律,取其分數,調校樂器,則宮商易辨。若尺寸小長,則六十宮商相與微濁;若分數加短,則六十徵羽類皆小清。至於清濁相宣,諧會歌管,皆得應合。雖積黍驗氣,取聲之本,清濁諧會,亦須有方。若閑准意,則辨五聲清濁之韻;若善琴術,則知五調調音之體。參此二途,以均樂器,則自然應和,不相奪倫。如不練此,必至乖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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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後漢順帝陽嘉二年冬十月,行禮辟雍,奏應鍾,始復黃鍾作樂,器隨月律。是謂十二之律必須次第為宮,而商角徵羽以類從之。尋調聲之體,宮商宜濁,徵羽用清。若依公孫崇止以十二律聲,而云還相為宮,清濁悉足,非唯未練五調調器之法,至於五聲次第,自是不足。何者?黃鍾為聲氣之元,其管最長,故以黃鍾為宮,太蔟為商,林鍾為徵,則一任相順。若均之八音,猶須錯採眾聲,配成其美。若以應鍾為宮,大呂為商,蕤賓為徵,則徵濁而宮清,雖有其韻,不成音曲。若以夷則為宮,則十二律中唯得取中呂為徵,其商角羽並無其韻。若以中呂為宮,則十二律內全無所取。何者?中呂為十二之窮,變律之首。依京房書,中呂為宮,乃以去滅為商,執始為徵,然後方韻。而崇乃以中呂為宮,猶用林鍾為商,黃鍾為徵,何由可諧?仲儒以為調和樂器,文飾五聲,非准不妙。若如嚴嵩父子,心賞清濁,是則為難。若依案見尺作准,調絃緩急,清濁可以意推耳。
歷代製造:
但音聲精微,史傳簡略,舊志唯云准形如瑟十三絃,隱間九尺,以應黃鍾九寸,調中一絃,令與黃鍾相得。按畫以求其聲,遂不辨准須柱以不。柱有高下,絃有麤細,餘十二絃復應若為?致令攬者迎前拱手。又按房准九尺之內為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分,一尺之內為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又復十之,是為於准一寸之內亦為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然則於准一分之內,乘為二千分,又為小分,以辨強弱。中間至促,雖離朱之明,猶不能窮而分之。雖然,仲儒私曾考驗,但前卻中柱,使入常准尺分之內,相生之韻已自應合。然分數既微,器宜精妙。其准面平直,須如停水;其中絃一柱,高下須與二頭臨岳一等,移柱上下之時,不使離絃,不得舉絃。又中絃麤細,須與琴宮相類。中絃須施軫如琴,以軫調聲,令與黃鍾一管相合。中絃下依數畫出六十律清濁之節。其餘十二絃,須施柱如箏。又凡絃皆須素張,使臨時不動,即於中絃按畫一周之聲,度著十二絃上。然後依相生之法,以次運行,取十二律之商徵。商徵既定,又依琴五調調聲之法,以均樂器。其瑟調以宮為主,清調以商為主,平調以角為主。然後錯採眾聲以文飾之,方如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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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代以來,消息調准之方,並史文所略,出仲儒愚思。若事有乖此,聲則不和。仲儒尋之分數,精微如彼,定絃急緩,艱難若此。而張光等視掌,尚不知藏中有准。既未識其器,又安能施絃也?且燧人不師資而習火,延壽不束脩以變律,故云『知之者欲教而無從,心達者體知而無師』。苟有毫釐所得,皆關心抱,豈必要經師授然後為奇哉!但仲儒自省庸淺,才非贍足,正可麤識音韻,纔言其理致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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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尚書蕭寶夤又奏:「金石律呂,制度調均,自古以來垬或通曉。仲儒雖麤述,而學不師授,云出己心;又言舊器不任,必須更造,然後克諧。上違用舊之旨,輕欲製造。臣竊思量,不合依許。」詔曰:「禮樂之事,蓋非常人能明,可如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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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齊神武霸府田曹參軍信都芳,世號知音,能以管候氣,仰觀雲色。常與人對語,則指天曰:「孟春之氣至矣。」人往驗管,而飛灰已應。每月所候,言皆無爽。又為輪扇二十四埋地中,以測二十四氣,每一氣感,則一扇自動,他扇並住,與管灰相應,若合符契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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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文帝開皇二年,詔求知音之士,參定音樂。沛國公鄭譯云:「考尋樂府鍾石律呂,皆有宮、商、角、徵、羽、變宮、變徵之名。七聲之內,三聲乖應,每常求訪,終莫能通。初,周武帝時,有龜茲人曰蘇祇婆,從突厥皇后入國,善胡琵琶。聽其所奏,一均之中間有七聲。因而問之,答云:『父在西域,稱為知音。代相傳習,調有七種。』以其七調,勘校七聲,冥若合符。一曰婆陀力,華言平聲,即宮聲也。二曰雞識,華言長聲,即商聲也。三曰沙識,華言質直聲,即角聲也。四曰沙侯加濫,華言應聲,即變徵聲也。五曰沙臘,華言應和聲,即徵聲也。六曰般贍,華言五聲,即羽聲也。七曰俟利箑,華言斛牛聲,即變宮聲也。」譯因習而彈之,始得七聲之正。然其就此七調,又有五旦之名,旦作七調。以華言譯之,旦者則謂之「均」也。其聲亦應黃鍾、太蔟、林鍾、南呂、姑洗五均,以外七律,更無調聲。遂因其所捻琵琶,絃柱相飲為均,推演其聲,更立七均。合成十二,以應十二律。律有七音,音立一調,故成七調十二律,合八十四調,旋轉相交,盡皆和合。仍以其聲考校太樂所奏,林鍾之宮,應用林鍾為宮,乃用黃鍾為宮;應用南呂為商,乃用太蔟為商;應用應鍾為角,乃取姑洗為角。故林鍾一宮七聲,三聲並戾。其十一宮七十七音,例皆乖越,莫有通者。又以編懸有八,因作八音之樂。七聲之外,更立一聲,謂之應聲。譯因作書二十餘篇,明其指趣。至是譯以其書宣示朝廷,並立議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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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萬寶常者,妙達鍾律,遍解八音。常與人方食,論及聲調,時無樂器,因取前食器及雜物,以箸扣之,品其高下,宮商畢備,諧於絲竹。文帝後召見,問鄭譯所定音樂可否,對曰:「此亡國之音,豈陛下之所宜聞。」遂極言樂聲哀怨淫放,非雅正之音,請以水尺為律,以調樂器。上遂從之。遂造諸樂器,其聲率下於譯調二律。並撰樂譜六十四卷,論八音旋相為宮之法,改絃移柱之變。為八十四調,百四十四律,變化終於千八百聲。時人以周禮有旋宮之義,自漢魏以來,知音者皆不能通,見寶常特創其事,皆哂之。至是,試令為之,應手成曲,無所凝滯,見者莫不嗟異。於是損益樂器,不可勝紀,其聲雅淡,不為時所好,太常善聲者多排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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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太子洗馬蘇夔駮譯曰:「韓詩外傳所載樂聲感人,及月令所載五音所中,並皆有五,不言變宮、變徵。又左氏所云:『七音六律,以奉五聲。』准此而言,每宮應立五調,不聞更加變宮、變徵二調為七調。七調之作,所出未詳。」譯答曰:「周有七音之律。漢書律曆志,天地人及四時,謂之七始。黃鍾為天始,林鍾為地始,太蔟為人始,是為三始。姑洗為春,蕤賓為夏,南呂為秋,應鍾為冬,是為四時。四時三始,是以為七。今若不以二變為調曲,則是冬夏聲闕,四時不備。是故每宮須立七調。」於是眾從譯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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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又與夔俱云:「按今樂府黃鍾,乃以林鍾為調首,失君臣之義;清樂黃鍾宮,以小呂為變徵,乖相生之道。今請雅樂黃鍾宮,以黃鍾為調首;清樂去小呂,還用蕤賓為變徵。」眾皆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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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又與譯議,欲累黍立分,正定律呂。時以音律久不通,譯、夔等一朝能為之,以為樂聲可定。而何妥舊以學問推為儒首,帝素不悅學,不知樂,妥又恥己宿儒不逮譯等,欲沮壞其事。乃立議非十二律旋相為宮,曰:「經文雖道旋相為宮,恐是直言其理,亦不通隨月用調,是以古來不取。若依鄭玄及司馬彪,須用六十律,方得和韻。今譯唯取黃鍾之正宮,兼得七始之妙義。非止金石諧韻,亦乃簨廪不繁,可以享百神,可以合萬舞矣。」而又非其七調之義,曰:「近代書記所載,縵樂鼓琴吹笛之人,多云三調。三調之聲,其來久矣。請存三調而已。」時牛弘總知樂事,不能精究音律。寶常又修洛陽舊曲,言幼學音律,師於祖孝徵,知其上代修調古樂。周之璧翣,殷之崇牙,懸八用七,盡依周禮備矣。所謂正聲,又近前漢之樂,不可廢也。是時競為異議,各立朋黨,是非之理,紛然淆亂。或欲各令修造,待成,擇其善者而從之。妥恐樂成,善惡易見,乃請張樂試之。遂先說曰:「黃鍾者,以象人君之德。」及奏黃鍾之調,帝曰:「洋洋和雅,甚與我會。」妥因陳用黃鍾一宮,不假餘律。帝大悅,班賜妥等修樂者。自是譯等議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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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又遣毛爽及蔡子元、于普明等,以候節氣。依古,於三重密屋之內,以木為案,十有二具。每取律呂之管,隨十二辰位,置於案上,而以土埋之,上平於地。中實葭莩之灰,以輕緹素覆律口。每地氣至,與律冥符,則灰飛衝素,散出於外。而氣應有早晚,灰飛有多少,或初入月其氣即應,或至中下旬間氣始應者;或灰飛出三五夜而盡,或終一月纔飛少許者。帝異之,問牛弘。弘對曰:「灰飛半出為和氣,灰全出為猛氣,吹灰不能出為衰氣。和氣應者其政平,猛氣應者其臣縱,衰氣應者其君暴。」帝駁之曰:「臣縱君暴,其政不平,非月別而有異也。今十二月律,於一歲內,應並不同。安得暴君縱臣若斯之甚也。」弘不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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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萬寶常聽太常所奏樂,泫然而泣。人問其故,對曰:「樂淫厲而哀,天下不久相殺。」當時四海全盛,聞其言皆謂不然。大業末,其言卒驗。而寶常貧困,無人贍遺,饑餒將死,取其所著書焚之,曰:「何用此為。」見者於火中探得數卷,見行於世。開皇初,有盧賁、蕭吉並撰著樂書,皆為當時所用。至於天機,去寶常遠矣。又有安馬駒、曹妙達、王長通、郭金樂等,能造曲,為一時之妙,多習鄭聲。而寶常所為,皆歸於雅正。雖公議不服,然皆謂以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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煬帝將幸江都,有樂人王令言妙達音律,令言之子常從,於戶外彈胡琵琶,作翻調安公子曲。令言時臥室中,聞之大驚,蹶然而起,變色,急呼其子曰:「此曲興自早晚?」對曰:「頃來有之。」令言歔欷流涕,謂其子曰:「汝慎無從行,帝必不返。此曲宮聲往而不返。宮,君也。吾所以知之。」帝竟被弒於江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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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高祖受禪後,軍國多務,未遑改刱,樂府尚用隋氏舊文。至武德九年正月,始命太常少卿祖孝孫考正雅樂,至貞觀二年六月樂成,奏之。太宗謂侍臣曰:「禮樂之作,蓋聖人緣情設教,以為撙節,治之興替,豈此之由。」御史大夫杜淹對曰:「前代興亡,實由此樂。陳之將亡也,為玉樹後庭花。齊之將亡也,為伴侶曲。行路聞之,,莫不悲泣,所謂亡國之音也。以是觀之,蓋樂之由也。」太宗曰:「不然。夫音聲能感人,自然之道也。故歡者聞之即大悅,憂者聞之即大悲。悲悅之情,在於人心,非由樂也。將亡之政,其人必苦,然苦心所感,故聞之則悲耳。何有樂聲哀怨,能使人悅者悲乎。今玉樹後庭花、伴侶之曲,其聲具存,朕當為公奏之,知公必不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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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孝孫以梁、陳舊樂,雜用吳、楚之音;周、齊舊樂,多涉胡戎之伎。於是斟酌南北,考以古音,而作大唐雅樂。以十二律各順其月,旋相為宮。按禮記云「大樂與天地同和」。「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故製十二和之樂,合三十二曲,八十有四調。祭圓丘以黃鍾為宮,方澤以林鍾為宮,宗廟以太蔟為宮,五郊、朝賀、享宴則隨月用律為宮。初,隋但用黃鍾一宮,唯扣七鐘,餘五鐘虛懸而不扣。及孝孫建旋宮之法,扣鐘皆遍,無復虛懸也。凡祭天神奏元和之樂,地祇奏順和,宗廟奏永和,天地、宗廟登歌俱奏肅和,皇帝臨軒奏太和,王公出入奏舒和,皇帝食舉及飲酒奏休和,皇帝受朝奏正和,皇太子軒懸出入奏承和,元日、冬至皇帝禮會登歌奏昭和,郊廟俎入奏雍和,皇帝祭饗酌酒、讀祝文及飲福酒、受胙奏壽和,五郊迎氣各以月律而奏其音。又郊廟祭享奏化康、凱安之舞。周禮旋宮之義,亡絕已久,莫能知之,一朝復古,自孝孫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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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初,張文收善音律,嘗覽蕭吉樂譜,以為未甚詳悉,乃取歷代沿革,截竹為十二律吹之,備盡旋宮之義。太宗召文收於太常,令與少卿祖孝孫參定雅樂。太樂有古鍾十二,近代唯用其七,餘有五鐘,俗號啞鐘,莫能通者。文收吹律調之,聲皆響徹,時人咸服其妙。尋授協律郎。及孝孫卒,文收復採三禮,更加釐革。依周禮,祭昊天上帝,以圜鍾為宮,黃鍾為角,太蔟為徵,姑洗為羽,奏元和之舞。若封泰山,同用此樂。皇地祇方丘,以函鍾為宮,太蔟為角,姑洗為徵,南呂為羽,奏順和之舞。禪梁甫,同用此樂。禘祫宗廟,以黃鍾為宮,大呂為角,太蔟為徵,應鍾為羽,奏永和之舞。五郊、日月星辰及類上帝,黃鍾為宮,奏元和之曲。大蜡、大報,以黃鍾、太蔟、姑洗、蕤賓、夷則、無射等調奏元和、順和、永和之舞。明堂、雩,以黃鍾為宮,奏元和之曲。神州、社稷、籍田,宜以太蔟為宮,雨師以姑洗為宮,山川以蕤賓為宮,並奏順和之曲。臨軒出入,奏舒和之樂,並以姑洗為宮。饗先妣,以夷則為宮,奏永和之曲。大饗讌會,奏姑洗、蕤賓二調。皇帝食畢,以月律為宮,並奏休和之曲。皇帝郊廟出入,奏太和之曲;臨軒出入,奏舒和之樂;皇帝大射,奏騶虞之曲:並以姑洗為宮。皇太子奏狸首之曲。皇太子軒懸,姑洗為宮,奏永和之曲。凡奏黃鍾,歌大呂;奏太蔟,歌應鍾;奏姑洗,歌南呂;奏蕤賓,歌林鍾;奏夷則,歌中呂;奏無射,歌夾鍾。凡黃鍾、蕤賓為宮,其樂九變;大呂、林鍾為宮,其樂八變;太蔟、夷則為宮,其樂七變;夾鍾、南呂為宮,其樂六變;姑洗、無射為宮,其樂五變;中呂、應鍾為宮,其樂四變。天子十二終,上公九終,侯伯七終,子男五,卿六,大夫四,士三。然後樂教大備。總章中,潤州得玉磬以獻,張文收試扣其一,曰:「是晉某歲閏月造者,得月數當十三,今闕其一,於黃鍾東九尺掘必得焉。」下州求之,如言而得。裴知古,武太后朝以知音直太常,路逢乘馬者,聞其聲,竊云:「此人當墜馬。」好事者隨觀之,行未半里,馬驚,墮殆死。常觀人迎婦,聞婦珮玉聲,曰:「此婦人不利姑。」是日,姑有疾,竟亡。其知音皆此類也。近代言樂,衛道弼為最,天下莫能以聲欺者,曹紹夔次之。夔、弼皆為太樂令。享北郊,監享御史有怒於夔,欲以樂不和為之罪,雜扣鐘聲,使夔闇名之,無誤者,由是反歎伏。又洛陽有僧房中磬日夜自鳴,僧以為怪,懼而成疾,求術士百方禁之,終不能已。紹夔素與僧善,來問疾,僧尋以告。俄擊齋鐘,磬復作聲。紹夔笑曰:「明日可設盛饌,當與除之。」僧雖不信紹夔言,冀其或效,乃具饌以待。紹夔食訖,出懷中錯,鑢磬數處而去,聲遂絕。僧苦問其所以,紹夔云:「此磬與鍾律合,故擊彼此應。」僧大喜,疾亦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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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上元三年十一月敕:「新造上元之舞,先令大祠享皆將陳設,自今以後,圓丘、方澤、太廟祀享然後用此舞,餘祭並停。」
歷代製造:
乾元元年三月,肅宗以太常舊鐘磬,自隋以來,所傳五聲,或有差錯,謂太常少卿于休烈曰:「古者聖人作樂,以應天地之和,以合陰陽之序。和則人不夭札,物不疵癘。且金石絲竹,樂之器也。比親享郊廟,每聽樂聲,或宮商不倫,或鐘磬失度。可盡將鐘磬來,朕當於內定。」太常進入,上集樂工考試數日,審知差錯,然後令再造及磨刻。二十五日,一部先畢,召太常樂工,上臨三殿親觀考擊,皆合五音,送太常。又於內造樂章三十一章,送太常,郊廟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