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我真是心疼你●邁克《坦白說,親愛的》 (original) (raw)
■文/小約
不得不承認,邁克乃另類物語家。防備你的不適,煞尾処牽藤挂蔓,謄列一張索引,讓人琅琅一聲:親愛的,原來你如此橫徵暴斂到不要性命。作爲本分的閱讀者,根本無法脫逸地參與了這場豪旅加豪食,一不小心給喂過飽線。西諺不是說嗎,到男人心裏去的路通過胃。有點對的。
邁克挑話題的功夫沒得說,好好一場康城影展,到他眼口手邊,就成了《康城處女》、《處女與處女膜》的色辨;而張愛玲粒粒字章掉入他舌府,立馬見出風姿綽約的體貌,瞧瞧《垂乳女》、《以奶取人》、《有奶便是娘》、《撞奶》,邁克成了做乳飲的,品起來還是酸酸乳;有些單元是硬橋硬馬一定會上的,花瓶式《半裸猛男》,挂什麽肉拿什麽肉金,娛樂版成了洋相版《打格仔》、《脫掉褲子》、《毛風起浪》,邁克一幀一幀畫面追著紮,而尤以《毛主席》最癲癇最有趣;《雄風》、《浴德池》、《雄風再起》又十分師奶味地拿來內地諸多變相龍陽刊與君一同清賞。
如上言之鑿鑿,勿被淆亂視聽。《坦白說,親愛的》大部分作品依舊可歸入所謂「正品」(負負得正之正,倘已入了他的局,怎看怎讀都已是無脫法,真真趙州禪師語錄一○六條所記:「看經也在生死裏,不看經也在生死裏。」)。不妨我們折出幾枝供瓶養:《包與飽》,嚴打招牌篡字風,文字工作者的挑剔;《字花》,涉筆文學刊,寫來十分深情一望,難得見到的另一刻度的邁克;談李安執片張愛玲《色•戒》,從題名中間一圓點到男女主角的宜與不宜,似樣樣親躬,不敢也不願假手他人;說張愛玲的吃食,又是一番細細唱撥儂聽。他是否知道臺北點水樓已有精工「張愛玲宴」,不妨前往鑒一鑒,大快朵頤又有大塊文章熱熱出爐。邁克無一書不「幽會」張愛玲,一鬆口便連篇累牘,苦口婆心,口乾舌燥,容我也引張愛玲的話,「好象是你對他們說了又說,他們總還不懂,教我真是心疼你。」當然有些話可以摘一摘錄一錄,比如風行一時的海派風,邁克借勢精利得這樣寫:『文化人的勢利只有更加倡狂,王安憶登上流行榜,一句上海話也不會說的跟著「既便」,就像稿費是以筆劃計的,「既」比「使」值錢一點點。』比如無關痛癢地搔一搔當下各類嗜字期刊,他這樣寫:「《字花》——沒有一本文學期刊,名字起得如此明豔俏麗,內地的《書城》只是圈起了一塊荒廢的地皮,臺灣的《印刻》不外是一滴沖淡了的西洋墨水。」
此書,如同之前的幾本(《性文本》、《迷魂阵》、《同场加映》),風格上幾乎是一樣的,正是這種幾乎一式一樣,可能削刮讀者的浮脂。曾經一段時間,我也深深以爲,邁克這個名字所關聯著的那派字裏明媚景,已成爲車窗外自裱一格的行道樹景觀,與我漸行漸邈。可,一切美好與無匹的個性,本雅明的靈光,那種脫胎自宗教(邁克的文字宗教)、實用(邁克極經濟的筆墨),甚至是巫術(邁克的情色「巫托邦」)的靈光,還是會如同不蒙塵翳的光彩,回曬心內,照亮腔腹。不管我說的多好,多累贅,你還得親自去看看再說。面對這樣短制小品聚攏的集子,不論是彈是贊,都相當困難且有風險,我已冒一額汗說了如此這般,實在挺虧。(07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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