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考论》读书报告 (original) (raw)

引言 中学历史课上常听老师将中国古代秦至清这一段历史的社会形态称为“封建社会”。多年以来,我未加细辨。 后来读到了《国史大纲》,钱穆先生说,秦至清不是封建社会,我才对这个说法怀疑起来。读了《万历十五年》自序:“今天通用的‘封建’一词是日本学者在一百年前从Feuadal System翻译过来的,其实对中国明清社会的详情并不了解,而欧洲的Feuadal System也只是在近三四十年来,经过多数学者的苦心研究才真相大白。本书的英文本论述明代社会避免了Feuadal System的字样,在中文本中也不再用“封建”一词来概论明代的政治经济。”(中华书局,2007年1月,页3脚注)更加重了我对封建一词的好奇。 冯天瑜先生这本《“封建”考论》梳理了“封建”一词的古义西义及其在中国的传播流变,是对“封建”一词较详细的一个讨论,有助于增进读者对封建的认识和理解。 “封建”的来龙去脉 古汉语“封建”意谓“封邦建国”,其旨甚明,本无异议。而Feudalism“是由罗马的社会组织与日耳曼蛮族的军事组织揉合而成的一种社会制度。”(《“封建”考论》页95,下文括号内所标页码皆出此书,书名从略)Feudalism的一般意义有四:“一、土地领有是一种政治特权;二、自然经济占统治地位;三国家权利分散;四超经济剥夺。”(页107)要之,封建与Feudalism的共同精神是分权。 以“封建”译“Feudalism”是日本人首先为之。在中国将“Feudalism”译为“封建”的始作俑者是严复。他的封建语用兼容了古义与西义,“封建从原指一种政治举措封爵建藩的旧名词演变为指一种社会制度历史时段的新名词。”(页180)《“封建”考论》这本书所讨论的封建大体是指一种社会制度和历史阶段。 以封建指称中国整个前近代中国首见于陈独秀的言论。冯先生认为这是受了日本、法国的影响,陈独秀的泛封建说可以说是中国今天封建一般用法之先声。 “真正对近代近现代中国人的封建观发生大作用的是来自苏俄和共产国际的理论与语汇,而其核心观念则由弗•列宁创发,由约•斯大林定型并强化。”苏俄的泛化封建观几乎可以将全部前近代社会纳入其内,其源非出于马克思,而应视作列宁新造的名词,苏俄的泛化封建观传入中国后,影响越来越大,新中国成立以后,更是大行其道。近代中国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秦至清是封建社会的说法,长期以来在我们社会意识中居统治地位,直到今天。 对泛化封建观的批评从未停止。侯外庐先生称,以“封建”译“Feudalism”二者相混,是“语乱天下”。(页367)李慎之先生指出,封建“完全是中国近代政治中为宣传方便而无限扩大使用的一个政治术语。”(页382)可见“封建”滥用之甚。 我对封建的看法 泛化封建概念的使用,多出于政治宣传的目的,非出于学术学理讨论的目的,是对我国封建古义和Feudalism原义的反动。造成了史学界长期以来“封建”这个核心术语使用的混乱。 “封建”的滥用是近代以来中国人长期不悟中西历史发展差异,片面强调单线直史观的产物,说到底,西方是当今世界的强势文明,我国作为发展中国家,仰慕先进工业文明,想当然地以为我国的历史发展必须欧洲人相同,才能更好地发展。殊不知,欧洲人自己也不这么想,“设想世界各地的居民都必须像欧洲人一样才会生活得快乐,乃是妄尊自大。”(页293) 马克思主义作为我国的指导思想,对史学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但把马克思的封建观不加辨析地直接照搬到我国历史,这不会给马克思荣誉,这是对马克思的侮辱。这不是马克思主义的精髓,马克思主义的精髓是实事求是。 党和政府近年来大力强调文化自信,我们历史学尤其需要有文化自信,必须认识到世界各地历史发展的差异性和多样性,不能唯西方马首是瞻。 “封建”语用严重失准的现状亟待改变,这是历史遗留给我们这代人的任务,我们必须努力去重新规范对“封建”的使用。 总结 这本书征引史料丰富,考证论述得当。 类似“封建”这样长期被滥用的词语,还有“资本主义萌芽”等,也需要研究。我国史学还有待未来朝着更加规范、精确的方向发展。 我写这样一个世界古代史课程的读书报告却未用多少相关课程知识,不甚惭愧。自问于外国历史多所蒙昧,亟待恶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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