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定稿于1995年的作品，如今读来的意外之处 (original) (r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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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者，南方之嘉木也。

这部定稿于1995年的作品，是茶人三部曲的第一部，是中国第一部反映茶文化的长篇小说，也是第五届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

茅盾文学奖的名头是吸引我阅读的一大原因。另一大原因是去年很火的《望江南》，我家人追着介绍买了一本，但我还没来得及看，现在看来倒是正确的选择，应该先从这本读起，要不然对人物关系可能会有点云里雾里。

这是一部叙事较为宏大的编年体小说，从清末到北伐战争时期的百年间茶叶世家杭家四代人的兴衰史，其宏大堪比《大宅门》《京华烟云》等大IP。不过，即便看过了这些大IP，这部小说仍有许多意外之处：

如果将这本书比作一幅杭绣的话，那么茶叶与历史是作者构思的图案，茶人命运则是串起这些故事的针线。

本来以为这部小说会大量写茶，结果却忽略了能够获得茅盾文学奖的作品，一定是重点着力于当时社会背景下的人物命运的。

纵观近代史，那时的人们不断承受着社会转型带来的困惑，矛盾与割裂、守旧与革新似乎成了标配的近代人物性格特质。

因为太了解这段历史，所以在不知人物命运如何的情况下，难免总是揪着一颗心。

茶不茶的，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而且，在这本书中，我们也能看到许多民国小说中典型的人物性格，比如，短于儿女情长而略显阴柔的杭九斋和杭天醉，有点像《京华烟云》中没什么抱负的荪亚，而作为果敢能干、独当一面女主人的林藕初、沈绿爱则又很像姚木兰树立的女性形象。

但在现代文学中，这种性格色彩的配置好像就较少了。真的挺奇特的。

对于人物各个时期的情感变化，作者捕捉得还是很敏锐的。

这部小说中，人们的感情似乎离不开一个词，炙热，且都是一眼万年，第一眼就注定了今后的纠葛。哦这该死的宿命感～而且无论男女，似乎都很难将自己放置进安定好的框架内，非得对现状不满再向外“折腾”一下，除了嘉草与林生、嘉乔与叶子之间拥有较为专一的感情线之外。

这与现代人的爱情观其实是存在很大出入的。

或许与思想开放程度有关。沈家的第一代和第二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嫁娶前双方都未曾见过彼此，婚后发现对方不称心也来不及了，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但当遇到了真正欣赏的人时，男性可以潇洒自如地娶外室，女性则选择明面上把这份爱压抑在心底，背地里却暗渡陈仓。

在五四运动之后，无论男女，对自己的婚姻选择都更为自由主动，他们突破封建的禁忌，大胆地追求自己眼中的幸福，尽管也有后悔不后悔的，但和上面的婚姻关系已经有了质的不同。

此外，在这本小说中，我们亦能看到根深蒂固的传统父系社会，媳妇嫁入新家的时候，接受的是从头到尾带有xing暗示的审视：

他转过身来，正面对着这个几乎比他矮不了多少的高个子新娘。他第一次注意到了这个属于他的女人，像一匹小木马那样健壮。即便穿着大红喜袍，她细韧浑圆的腰身，她结实的臀部也都遮掩不住地喷射春光。她高耸的胸脯威风凛凛，仿佛长的已经有点不耐烦了，这就使得大病初愈的杭天醉脚下发虚。

这个桥段写得很有意思，曹雪芹在清朝初年写下《红楼梦》，他在刻画盛气凌人的王熙凤时也只是从先声夺人，以及服饰穿着上就成功刻画了这一开场形象。而作者却越过新娘子的盛装着重描写了体态，因为这就是赤裸裸的男性视角！

后面也写到杭天醉在两段感情中的行为变化，主要是以情欲为主线开展的。令我想起当时李安在拍摄《色戒》时提到为何要拍摄那些私密镜头，是因为在爱情中这是一个很好的表达感情变化的视角，这一点在杭天醉乃至其他人身上完全适用。

当时的婚姻关系以传宗接代为核心，在这本书中几乎是赤裸刻画，不加一点掩饰。正如沈绿爱为了报复杭天醉养外室，求得一子后便分外冷漠……此外，杭天醉在为她年龄最小的孩子寄草取名时，也体现了轻女色彩，“女孩子嘛，寄养人间一场罢了。”

如果读到这些感到不适和困惑，其实这很好，说明我们的思想和那时已经有了距离感，朝着更开放的方向转变了。如果无动于衷，那说明思想和清末竟没有太大的变化。

最后的最后，还有一个人，相比于全能人才吴茶清，吴升这一角色的刻画好像更有意思，开始我以为他是个心术不正的猥琐男，后来的走向怎么竟变成《呼啸山庄》中的希斯克利夫式形象了～确实挺意料之外的～

王旭烽说：一部好作品有三个特点，一是对人类生存状态的关注程度，二是具有不可重复性，三是要在文本、语言、结构上一个民族与另一个民族要有差异。我在小说中用了三种语言，使用了成语、诗词，追求工笔般的细致；用了吴越方言，杭州人读起来特别亲切；还有外来欧化的长句子，尤其是展示内心世界和抒情时用。

诚然这很好，但是对于一个非常非常不愿意被剧透的人，作者实在太有剧透癖了。

比如：当汤寿潜说着“后生可畏啊，将来各位都是栋梁”时，他没想到后生真的可畏，两年之后，他们竟裹挟着他一跃而上了中国zz大舞台。

作者大大啊，我知道你知道，但你能不能别说出来啊......这感觉就像一个播音员，非常享受地听着广播里字正腔圆的解说，结果忽然蹦出来一位发音不标准的人扯了一段，美好的心情瞬间破碎～

此外，随书附赠了一个风琴折页，上面印有家族谱系图，这玩意真的太有用了！！！再也不用担心记不住人名了，为编辑部打c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