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狗的比吕美 (original) (raw)

闻夕felicity 评论初老的女人 4

2024-04-19 13:52:49 已编辑 江苏

我很喜欢伊藤比吕美,之前看她的《闭经记》就觉得酣畅淋漓。她总是把重要的事情写得举重若轻,四两拨千斤,处处引发共情又不刻意。

在《闭经记》她谈经血,谈更年期的潮热,谈厌食症,谈老年痴呆,谈偷情与出轨,谈日渐松垮的内裤,谈喝尿和漏屎。谈了所有重口又重要的东西。

在这本《初老的女人》里她记录的更多的是日常生活——住在熊本拖着六十几岁吱嘎作响的老骨头通勤去早稻田教诗歌课的事、新冠疫情来了之后居家授课努力弥合在线课堂里学生们震耳欲聋的孤独的事、把狗子克莱默从加州大老远带来熊本一边上班一边总在担心狗子的事、捡到了被人丢弃的小猫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养了小猫的事……

读这些暖心的日常记录感觉很像在台风天的时候泡在一个明亮的、暖洋洋的浴缸里跟老朋友讲电话。从身体到褶皱的内脏都慢慢舒展开来。

伊藤比吕美的狗子克莱默是这本小书里的重要角色。我非常喜欢看伊藤比吕美跟它的互动。作为一个养狗人,我能在她俩的互动中看见我跟我狗子。

比如伊藤比吕美写克莱默出门总是很兴奋,在外面会跟她撒娇、变身妈妈的大宝宝,但回家以后就会找个角落呆着、并不黏人。甚至睡觉的时候也不会像另一只蝴蝶犬一样要贴着妈妈睡,而是自己去另一个房间睡觉,既不喜欢被妈妈贴贴,也不喜欢被人类亲亲抱抱,而是需要保有自己独立的空间。

看到这里我简直要拍大腿——我家二狗也是这样的性格,几乎一毛一样。

比如伊藤比吕美写她因为工作和社交时不时要离开熊本,总是很担心克莱默到底要寄养在哪里比较好。她决定克服重重困难大老远把克莱默从加州带回日本也是考虑到克莱默跟她最亲,如果留在加州给女儿带,恐怕克莱默不会开心。而把另一只年纪更大的蝴蝶犬留在加州也是基于狗子的福利做出的决定,但每每想到蝴蝶犬在她离开以后总是坚持一个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她的卧室里睡觉而不愿意去跟女儿一起睡,她还是感到后悔和心碎,琢磨着什么时候自己在日本安定下来之后要把蝴蝶犬也带来。

这种心情我也特别能共情,因为我也是这样的,因为跨城市搬家而总在反复纠结三个狗子到底放在哪里、还能做点什么能让它们过得更开心一点。

有人可能想问,读这样的日常记录有意义吗?

伊藤比吕美在记录她如何教学生写诗的那篇小文章里做出了回答:

我觉得写诗,就是不借由睡眠而踏入梦境。我写正在直面的事,写自己的人生难题,写自己看到的东西。不用为了让谁看懂,读者遇到难解部分自会想象。诗与小说和随笔不从过去到现在,我就是如此写诗的。我写身体、内心、性、母亲、他人,写我自己。变成成熟大人之后,我写生孩子、养育孩子、自我迷失、亲人之死,以及我自己。

我把不懂的事、害怕的事都写进诗里,一点一点摸索着往前走。我向学生推荐这种做法,学生们认真地照做了,在一点一点摸索着往前走。

把不懂的事、害怕的事、气恼的事、想通的事都写下来。无数个碎片拼出的是一个自我的底色,也是生活的底色。看上去没什么意义的碎片放在一起,就开始互相共鸣、熠熠生辉,折射出的反而是生命细碎却很重要的底色。

这本书只有一个地方让我有点纠结——《啜饮山芋泥 啜饮不缀》这一篇里的“山芋”,怎么看都更像是山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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