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赛博格宣言》的所思 (original) (raw)

2024-06-03 17:30:59 已编辑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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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读完《赛博格宣言》是今年的3月，彼时的我肯定不会想到短短3个月后，自己会再次翻开这篇充满反抗且呼唤解放的文章。在结束《科学社会学》的学习和《从道路到实验室再到数学》的论文领读后，我对赛博格的概念有了新的思考和理解。

《赛博格宣言》的副标题是“20世纪晚期的科学、技术和社会主义-女权主义 ”，暗示了赛博格至少包含两个不同的取向：其一是有关科学与技术的思考，其二是女性主义的解放。在此，想针对赛博格的科技取向进行讨论。日后有机会的话，可能会从女性主义的角度再来思考赛博格。

赛博格是一个合成词，由“cybernetic”和“organism”合成而来，其本意是“控制论有机体”。从字面上看，赛博格必然带有控制论的色彩。按照维纳的定义， “无论是机器还是动物之中的，有关控制和通讯理论的整个领域”都是控制论。控制论属于系统科学。发端于20世纪20年代的系统科学，以数理化生等学科为基础，结合控制、信息科学等技术学科发展而来。与传统科学不同的是，系统科学并不会依据有机界和无机界对研究领域进行划分，它所得出的规律是通用于有机界和无机界的。正是因为采取了某种统一性的视角，系统科学才具有海纳百川般的包容性。基于具有统一性的控制论，人与机器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在说明赛博格给人机关系带来何种变化之前，我们要先了解传统观念中的人机关系是怎么样的。西方文化长久以来相信，其持续的存在和进步依赖于操纵物质世界之环境的能力。这是一种将“太初有道”改为“太初有为”的浮士德精神，在积极进取、投身实践的光明面的背后，隐藏着蛮横、强硬的阴暗面。正如温纳所说的，“我们对技术的思考似乎必然只与唯一一种权力运用方式的概念捆绑在一起，即那种绝对控制的方式，主人对于奴隶的专横、单向控制的方式”(温纳, 2014)，人机关系在西方传统中是绝对的服从与绝对的控制。

赛博格的出现打破了人机之间的界限。哈拉维指出，“赛博格是一种控制生物体，一种机器和生物体的混合”，赛博格的技术设想把原先属于完全不同领域的有机体和机器设备整合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混合的生命形式，赛博格完美地表达出了边界解构和融合的意涵，象征了与传统二元论全然相反的形象。作为一种文化批判意象的赛博格，将人和机器作为主体放置在同一个平面上，二者从此是对等的关系。机器不再是认识的对象，其存在的意义不再由人来赋予，机器也成为了认识的主体。

我们不妨大胆设想一下，如果赛博格时代到来，世界会发生什么变化？人与机器的关系发展到相互交融的水平，人类开始广泛地利用接入机械义肢的方式延长自身寿命、修复破损的身体，届时，无器官的身体应该随处可见。或许，仿生人真的可以梦到电子羊了。当你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与你擦肩而过的陌路人可能是人类，也可能是仿生人，或者更大胆一点，你自己也可能是仿生人。当人机关系拓展到人类与仿生人的关系时，身份难免会发生错乱，甚至倒置。那么，是应该在人类和仿生人之间确立一条边界，还是模糊二者的界限呢？如果仿生人具有和人类一样的人性，那么人性还能作为区分人类与仿生人的标准吗？

如果科技发展到极高的水平，那么人类有可能摆脱物质的身体，将心灵转化为信息、电信号或某种介质，用这种介质来感受生命的活动。从物理技术层面上看，后人类时代真正打破了身体与心灵之间的二元对立。人们生活在超真实的赛博空间中——比现实还要真实的世界，人们在脑机接口技术的帮助下，或以“缸中之脑”的形式存在，或以数字生命的形式存在，就像《黑客帝国》中展现的那样，没有红色药剂的帮助，人类将难以区分虚拟与现实。人类时代所谓的独特之处在后人类时代被抹平了，无论是引以为傲的知识、好奇心、想象力，还是嗤之以鼻的贫富分化、阶级对立、性别不平等，都被放在同一个平面上，一种强大到可化约一切的要素消除了世间的差异，一个均质的世界诞生了！在统治世界的数千年里，人类犯下了种种罪行，如果人类消失了，世界由机器、仿生人来统治，人性深处的堕落有可能被避免。因为赛博格“ 没有西方意义上的起源故事，它跳过了西方意义中初始团结和自然认可的步骤，是一个从所有依赖中最终解放出来的终极自我 ”。

PS：听说《赛博格宣言》在《当代美国女性主义经典理论选读》中有另外一个译本，有机会找来读读，希望不会出现“迈克尔·福柯”的翻译笑话（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