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再见。 (original) (r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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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晚上，在姑姑家吃完晚饭，百无聊赖又不想站在大人的牌局旁混沌度日，我魂游一般摸进了久不曾踏足的新华书店。
临安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虽然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但是对于某些地点仍保持在耳闻不曾见面的阶段。比如传说中的图书馆。
于是新华书店半推半就地担当起了这个重任。一排一排的书架间，随地入座的、半蹲半靠的、斜身站立的、做巡视状周而复始绕着书架散步的，从幼龄稚儿到鹤发老人，从西装革履的眼镜一族到穿着睡衣貌似出来打个酱油就要回的家庭主妇，从眼神飘忽、随地放电，错把书店当成欢场的猎艳者到牵着孩子盯着一排排参考书像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劳心父母，我从不知道原来书店也可以作为成就另一部《人间喜剧》的诞生地。
言归正传，鉴于我目前的欣赏水平和精神状态，套用他人一词一言以蔽之“德性”，很有自知之明得朝着言情书摊撒丫子欢快地奔去。
看的是辛夷坞的《我在回忆里等你》，我以为辛大还在码，没想到这么快已经上市了，不得不感叹一下辛大的用功。
故事延续一贯的文风，随意、闲适，并不见多华丽的词藻，却叙事通畅，娓娓道来，于轻描淡画中勾勒主人公的眉眼背影。
于是我们可以看见一个扎着马尾、穿着校服的青葱少女蹲在树下草丛中，挤在一群男孩子中间正卖力地为自己辛苦抓来的蟋蟀摇旗呐喊，你若轻轻唤她一声“司徒玦？”少女抬脸的一霎那，你会看到一张拥有生动五官、眉眼分明的俏脸，巧笑倩兮地朝你望来。
没错，那就是故事的女主，司徒玦。
父亲是当地一家颇有影响的药业公司的创始人，母亲是医学老师，身为独女，有貌又有金的司徒玦当然可以在太阳下肆无忌惮地骄傲，恣意地去跟阳光比谁更灿烂，更何况她成绩优异，开朗活泼，虽然活的有些高调，却掩不住善良、纯真的本性。
故事是采用倒叙的手法，开篇从机场中孤身一人走出来司徒玦，已是奔三的年纪。同样俏丽的颜容却挥不去聚集在眉间的失意和难堪。我们很难把这个七年漂泊海外，有家归不得，甚至落得个众叛亲离似地下场的女人和树下那个青春张扬、笑的甚至有些张扬跋扈的天之骄子对应起来。
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带着被紧紧揪住的好奇心，我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去。
说到这里，很想套用昨晚看的《美人心计》里青宁王后的一句话“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器是爱情。”
这句话是否有失偏颇我们暂且不议，且看我们小司徒在她最美好的年纪里遇见了怎样的劫。
“童养媳”这个名词很多人都熟悉，小时候看的《婉君》不就是一个童养媳吗？而在这个故事里，以“童养婿”姿态出现的是一个叫做姚起云的少年。
男欢女爱不过就是这么回事，大多数的小言都是旧瓶装新酒，要博得眼球不过是那一个个加注在他们身后的环境。小司徒和姚起云从开始的小冤家一步步发展为如漆似胶的小情侣是众望所归。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那么在他们这一段无法圆满的爱情里，到底是什么在作祟？是那一场闹剧一般的高校保研黑幕丑闻？是司徒那过分要求纯粹的较真？还是姚起云从一开始就在这场爱里埋下了毒种，最终让它在因司徒卷入那场性丑闻时开花结果，生生把他们阻隔在了两端？
有读者问辛夷坞，七年后司徒回国，看似一切都已经云淡风轻了，他们两个为什么不能破镜重圆？为什么不能给他们一个圆满的结局？
辛夷坞回答，他们不能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结局。
有人不理解。
打一个比喻，龙公主不经意遇见了一只蛟，龙公主开始对他不屑一顾，但是蛟奉了龙王的密令，时刻保护公主。蛟自知配不上公主，但是心里对公主又割舍不下，他一边对公主百般照顾一边练功，期望可以弥补先天出身不好。一年一年过去，公主终于对蛟日久生情了。这时公主因为小人作祟，陷入绯闻，需要蛟在龙王龙母在天下人面前，更是在公主心里，站出来说一句：我信你。
但是蛟本来就是自卑的，他怕龙王龙母知道自己对公主的觊觎，他怕他一旦流露丝毫对公主的绮念，他就会被剥夺待在公主身边的权利，他怕，他犹豫，并最终退缩了。
龙公主一向心高气傲，对于爱，她眼里容不得任何沙子。哪里有病变，就剜哪里。心里有沉疴烂疮，就挑起匕首将整颗心都剜去！
得，是百分百的忠诚。
弃，便不会拖泥带水！
手起刀落，便是你我彻底缘尽。
司徒的坚贞堪比尤三姐！
就像故事里另一位陷入丑闻的曲小婉，在吴江面对她伸来的手退缩时，她便已经死了。心死，然后人才亡。有一种人，可以视天下人的指责于不顾，却不能忍受爱人一丁点儿的怀疑。
一方绝美的丝帕，沾染了一滴泪渍，晕开去，怎么洗都不能再还原。无论怎样不舍，都不再是心头所爱。与其别扭地留着，不如眼不见为净，彻底抛弃了。
而世界这样大，人生这样长，日子被这么多的东西填满。爱情，在一丝一缕、百转千回的误会和迟疑中，只剩一个冷硬的空壳，在歌声响起时、在午夜梦回时，充当我们向青春的献祭品。
就像最后司徒在决定回美国，靠在座椅上做的那个梦。梦里的司徒玦和姚起云可以执手到老，醒来的司徒玦却只能流着泪祝福：至少他们是幸福的。
是的，只是他们。
谁都可以回忆过去缅怀什么，回忆里的人却不可能走出回忆，替代如今的你做任何决定。
梦里的司徒玦戴着玉镯在等姚起云，
梦醒后的司徒飞上苍穹，姚起云躺在医院也许再也不能醒来。
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