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暴力精神与恐惧感的祛魅 (original) (raw)
一个孩子害怕黑暗情有可原,世界上真正的悲剧是一个大人害怕光明。 ——柏拉图
恐惧总是权力最可靠的同盟者之一。克里玛在《布拉格精神》一书中对权力者制造出来的恐惧感有非常精彩的分析。他说没有一种权力不是依赖某种形式的恐惧,人们不仅恐惧外来侵略者狂暴的铁蹄,说到底他还生活在对神灵们、上帝及他们的代理人的恐惧之中。他恐惧官方权威和他自己主人的代理人,恐惧失去为了生存所必需的家园、食物、土地和工作。权力越凶恶越绝对,它便越剥夺人的自由和造成恐惧。它可以采取任何专断的行为,可以无中生有地指控任何人,将他逮捕,以想象的罪名去审问他和给他判刑,没收他的财产、工作,取消他的自由,并且公开侮辱他,使他蒙受耻辱。绝对的权力令恐惧也变得如此绝对,为了将它维持下去实际上无须做任何事情,就能够造成惊慌,恐惧,无力抵抗,缴械投降。权力者十分乐得看到被持续的恐惧所驱逐的人们逐渐失去了文化得以发展的一种品质——创造力和观察力。
所以,极权主义和犬儒的结合是一种人性的必然。中国几千年暴力统治的传统已经在人们思想中深深埋下了恐惧和不安全感的种子,人在恐惧和焦虑的心理状态下是无法进行理性思考的,理性意识缺乏萌芽的土壤,谦卑和宽容的精神更加稀有,权力者和无权者奉行的二元定律就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打得赢就拼个你死我活,打不赢就躲起来做缩头乌龟。无权者为了生活得更加心安理得一些,他们还发明出了千奇百怪如装疯卖傻、装聋作哑、装病诈死等逃避恐惧的十八般秘笈,可见恐惧还不是最可怕的,如果正视恐惧必然还会激起良知,最可怕的是逃避恐惧,这就等于逃避了良知,反之则助长了恐怖统治的巩固和维护。
非暴力的精神内涵之一就是要消除恐惧感。如克里玛所说“用来自外部世界的焦虑取代自己灵魂的人永远不可能赶走他的恐惧。任何始终捍卫他的灵魂、他的内心正直,随时准备放弃任何东西,乃至瞬间的自由、他的生命的人,不可能被恐惧所压垮,因而处于权力所能控制的范围之外。他变成自由的,他变成权力的一个对手,不是作为追逐控制国家、人民和事物的权力的竞争者,而是权力所维护的每个谎言和无常事物的一个活生生的警钟。”一个有反抗意识的人是能够战胜恐惧的,因为说到底,恐惧是来自内心而不是外部。我们大多数时候是习惯性的恐惧,担心反抗权力的后果。其实反抗也是一种源于内心的动力,反抗可以是积极的,也可以是消极,可以是多数人的,也可以是一个人的,当我们每个人都立足于自身,学会自我判断,自我负责,聆听自我的心灵呼声,便已经是对自我进行了一场精神的非暴力革命,当我们把它付诸于外部行动,用非暴力的精神力量去感染别人,也将会使越来越多的人跳出恐惧的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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