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Clippings (original) (raw)

“感觉是万物,实则是虚无。”(保罗·瓦雷里)

人只能平躺着思考。以直立姿势来设想永恒几乎是不可能的。动物开始直立行走时,可能已经进化到了人类的级别,但意识却诞生于自由而慵懒的时刻。当你舒展四肢躺在大地上,望着高高的天空,你和世界之前的隔阂会想一道裂缝般打开——无之,则意识全无可能。没有一种思想是站着想出来的;静卧是沉思冥想的必要条件。的确,这样行不出什么愉快的念头。但默想是一种不参与的表现,所以对存在没有容忍可言。历史是垂直线的产物,虚无则来自水平线。

自从文艺复兴以来,再没有人懂得顺天知命。不懂顺天知命是现代人可悲的特质。古人向他们的命运低头。我们也不再精通于藐视生命。我们不够明智,无法不以无限苦恼来热爱生命。

没有乐感的心,正如没有忧郁的美。

碧蓝的天空比灰霾的天空更加令人忧伤,因为它提供了我们缺乏勇气去拥有的希望。而灰霾的天空是一座令人不作他想的坟墓。

只有忘掉一切,才能真正记得。

我一定是经历过往生。不然的话,何来那么多恐惧。前世是对恐惧的唯一合理解释。

哲学家唯一的功绩是他们有时会因为生为人类而感到羞耻。柏拉图和尼采是其中例外:他们始终为此感到羞耻。柏拉图想要使我们脱离世界,而尼采想要使我们脱离自己。

一个人开始认识孤独,是在他听到万物的沉默之际。

孤独的古怪之处在于,它不觉得有什么东西没有生命。万事万物都有其语言,我们只能在全然的沉默中加以破译。在极度的孤独中,一切都是生命。

在感情的世界里,眼泪就是真理的标准。是泪,而不是哭。眼泪有一种透过内在的崩塌来表露自我的秉性。只在表面上哭过的人对眼泪的起源与意义一无所知。有些眼泪的鉴赏家从来没有真正哭过,然而他们是隐忍着不去引发一场宇宙的洪灾!

孤独就好像是荒芜的怒海之底,激流在那里漫卷骇浪,仿佛要把我们存在的屏障悉数摧毁。

每次读一首诗,你都会感觉一切都是被允许的。

若不是我们心知黑夜降临,生命本来会是一个欢快的黄昏。

生命是一长串必须被消除的执念。

我们越是任由自己沉溺于情感,就越是远离生命。

孤独者的任务是加倍孤独。

只要春天常在,忧郁就无药可医。大自然在春天里病入膏肓,这个肉欲横流的残酷季节让你想要尝尽爱与死。

我总是热爱眼泪、天真和虚无主义;爱那些无所不知的人;爱失败者和孩童。

有关键情节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