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对苦难的未能超越导致了宗教的产生(《眼泪与圣徒》阅后总结) (original) (raw)
“上帝已死”——尼采。“诅咒比神学和哲学沉思更接近上帝”——齐奥朗。
这本书是基于作者虔诚的思考,由曾经对上帝的深信不疑,转而对于基督教和神秘主义的一些怀疑。它像语录一样,也不是走理论路线,而是走心理路线。整体格调很悲观,很忧伤。可以感受到齐奥朗对基督教和希腊哲学的爱恨交织,对一旦缺少上帝便无法对抗虚无和苦难的不知所措,却又不愿像圣徒一样疯癫。“若没有那份疯癫,圣徒不过是基督徒而已”,书中所讨论的并非一般所谓宗教,是宗教中属于更极致那一类型的基督教,并非讨论一般基督徒,而是更圣洁与决然的圣徒。
齐奥朗在书中的心理状态颇像某次我看完《圣经·传道书》时内心的空虚。
我认为,他已觉悟,却还未觉解。世界的虚无、事物的不永恒和人世的苦难最让人不能接受转而去相信宗教寻求安慰,信仰一个永恒完美的超越的存在者来承载遗憾和愿望。而如果将虚无与苦难当作平常之事,自不必急着去消解,或者其实人类对虚无与苦难的认识原本错误——虚无可以有另一个名字,叫做“运动”;苦难也可以有另一个名字,叫做“矛盾”。什么“生死事大,无常迅速”,都可以换一种认识角度,以求觉解。觉解时刻,必定圆融,而非虚无。
目前我对西方文化传统还未深刻理解,随着不断理解,这本书会很适合我一再去读,因为书中对于西方文化之心理有很多观点一针见血。
做一下摘抄吧:
▲整个基督教是人类的一阵悲泣,如今留给我们的唯有又苦又咸的遗迹。
▲一切伟大的皈依经验都来自对生命之无意义的顿悟。没有什么能比对存在之虚空的这份突然领会更感人也更难忘。
▲哲学是对忧伤的矫正。可还是有那么多人坚信哲学的深刻!
▲上帝安卧在精神的虚空之处,觊觎着内在的荒漠,因为祂正如一场疾病,总是潜伏于抵抗力最弱的所在。和谐的生灵无法信仰上帝。圣徒、罪犯和穷人推出祂,好让所有不幸的人同享。
▲所有神秘主义均由此发端。从虚无到上帝不足一步之遥,因为上帝就是虚无的正面表达。
▲既然希望破灭的人已经乖乖接纳了这个世界的阴影,这种“对上帝的贪求”只能是虚无主义的症候,其强度说明一个人脱离尘世到了何种地步。每当人下意识地想起上帝,都会暴露出一种属于本能的致命缺陷。神的支点正在于活力的零度。
▲关于上帝的理念,是史上所有理念中最实用也最危险的一个。因为它,人类既得到拯救又在劫难逃。
▲上帝是超自然漂泊者的葬身之地。
▲迈向虚无主义的最后一步是在上帝之中消失。
▲希腊人只是关照自然。但凡他们真心爱过自然,就不会把它的奥秘尽付与超自然。所有宗教都是对自然的剥夺。
▲诗才和圣洁都有隐秘的自毁倾向。
▲艺术家无法信奉宗教。要想拥有信仰,人必须在世界对面持守消极。信仰者必须无为。艺术家不能信是因为他根本没时间。
▲没有上帝,一切都是虚无。可上帝正是至高的虚无!
▲要是与上帝和解,我们就不再活着了, 祂会替我们活下去。只要被祂同化,我们就不复存在;可要是我们抵死不从,又没了存在的理由。
▲人越是对上帝着魔,就越是不够天真。天堂里没人为祂伤脑筋。这种神圣的折磨是堕落所赐。没有罪感,对神就不可能有觉悟。所以在天真无邪的灵魂里极少能找到上帝。
▲从神学发端至今,我们没有得到过一件确定的事,因为神学乃是无神论形态的信仰。
▲那个说自己只在牙痛时才信上帝的穷苦女佣让全体神学家无地自容。
▲若不是为了我们那些追问不休的悲伤时刻,上帝原本是不会存在的。
▲每一场造反都是无神论性质的。创世计划里没有无政府主义的位置。众所熟知,伊甸园里只有兽类懒散地来去。然后有一头兽厌倦了,它放弃福佑,化身为人。我们的整个历史都立足于这场最初的反叛。
▲我们和上帝在彼此之内照见对方。
▲祷告是为孤独的恐惧所迫的精神殉道。
▲犯罪的圣徒表现了矛盾心态的巅峰,是个配得上莎士比亚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主题。
▲人类已逃离自然。这成功的远遁正是他的悲剧。对自然的爱是一种懊悔的表达。蠢笨的人、有福的人,都不是亚当的后裔。
▲要是信仰上帝,你就是疯的,但没有发疯。类似于有病,但没有确切的病症。
▲一切执着于现世的都微不足道。所以没有低等的宗教。就连最原始的神圣颤栗都让灵魂颇有体面。世界之内,恩典化为灰烬;世界之外,就连虚无也变成恩典。
▲自觉拒斥绝对事物是抵抗上帝的最佳途径;幻觉——生命的实质——就是这样保住的。
▲我终究太是个基督徒了。从乞丐和沙漠那么让我着迷,从我常常为同情心失控所苦,就心知肚明。这些统统是变相的自我弃绝。我们血液里流淌着绝对者的有毒糟粕,它阻碍我们呼吸,可没有它,我们却不能活。
▲生命成空,死亡如梦。苦难凭空捏造出它们,以证明自己有理。在不实与幻觉之间进退两难的只有人类。
▲在我们意识的深处,乐园呜咽,记忆啜泣。四面悲歌中,我们觉悟到眼泪的形而上意义,把生命的舒展视为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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