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枝裕和:拍孩子时我在想的事 (original) (raw)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在《拍电影时我在想的事》中,是枝裕和谈到自己如何在《无人知晓》的片场指导孩子们表演。为了让影像获得纪录片般的真实感,是枝裕和没有告诉孩子怎么表演,而是在不断与他们相处的过程中,让他们自然而然地表现。
尤其是为了获得绝对真实的效果,是枝裕和采用了肯洛奇在《小孩与鹰》中对待孩子的办法,而非阿巴斯在《何处是我朋友的家》中使用过的方法。两者在某种程度上都通过“欺骗”孩子获得真实反应,差别在于肯洛奇在后续有安抚治愈的过程,阿巴斯则残忍地放弃了。
《何处是我朋友的家》中非常重要的一幕,是阿巴斯联合剧组哄骗小男主角真的拿了朋友的作业,从而让他表现出着急送回作业的焦虑,这种焦虑一直持续到了电影结尾。还有一幕是男孩在给朋友送作业的夜路上,阿巴斯让工作人员扮狗叫吓唬孩子。
阿巴斯是“残忍”的。为了获得完全真实的艺术效果,他不惜将孩子当工具使用。这就涉及到“影像伦理”的问题:演员为了电影可以做出多大的牺牲。之前,冯小刚在《芳华》片场与大家一起隔离“苗苗”的举动引发争议,便是说明“影像伦理”极好的一个例子。
肯洛奇与阿巴斯是不一样的,虽然两位导演在追求表演的真实上颇为一致。《小孩与鹰》的结尾,男孩在垃圾桶里看到被哥哥杀死的鹰,极其悲痛。但这只鹰并非此前一直陪伴男孩左右的鹰,而是剧组另外找到的死鹰。
男孩以为是自己驯养的鹰死了,因此悲痛是真实的。拍摄结束后,肯洛奇把孩子驯养的鹰原封不动地重新交回孩子受伤,并把事情原委解释给他听,孩子破涕为笑。在是枝裕和看来,这种事后修复的手法更加可取。相较而言,阿巴斯过于残忍了。
是枝裕和在处理孩子表演时,学习了肯洛奇的手法,而不是阿巴斯。虽然事后修复也有残酷的成分在,但多少能安抚孩子受伤的心灵。这既坚持了艺术至上的理念(影像的真实),同时也把孩子当平等的人看待。
这是为何是枝裕和的电影里孩子们都如此鲜活自然的原因吧。无论是《无人知晓》《奇迹》还是《小偷家族》,是枝裕和已然成为了当今影坛最会指导孩子表演的导演。不知道哪位导演说的,“唯小孩和动物难拍也”。是枝懂得拍孩子,还能拍得温情感人,源出于一颗纯粹的心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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