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讲,小镇做题家VS贵族傻女子,我还是选后者 (original) (raw)
这部电影看完好久了,书也读完了有一个月了吧。但是看到毛利老师说她刚坐飞机刷了这部电影,就觉得这个故事仍然盘旋在我脑海里,必须大书特书一番。况且我发现自己总和“贵族”两个字过不去,凡与此有关,就必须一探究竟,这可能就是我这个贫乏女子隐秘的嫉妒之心在作祟吧。
电影可以说高度还原了小说里的种种细节,把两个身份背景迥然不同的日本女子生活层叠交织起来:从小出生在东京最顶级中心圈层的富家女华子,到了婚配的年纪,却迟迟找不到身份地位和性格都十分相配的男子做丈夫。这让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她,也着实苦恼不已。
想来谷崎润一郎的小说《细雪》里的昔日贵族莳冈全家为三小姐张罗相亲的事,可见无论时代巨变,恒定不变的是社会赋予年轻女子们隐形的压力——结婚生子。《细雪》里莳冈家的三小姐雪子和《东京贵族女子》的贵族小姐华子,有着极其密集的相似度——名门出身,良好的教养和教育背景,面容姣好,修养颇深。这么一看,雪子和华子放在婚恋市场里,妥妥地食物链顶端啊。
但人类有着天生的本能——趋炎附势。不用笑话谁,这也是为了活下去,依靠更稳固的大树,让自己的繁衍生息,并没有原罪。所以雪子和华子如此顶级的配置,期盼着找到和自己身份地位都契合甚至更好的结婚对象,不得不说,就成了大难题。
所以《东京贵族女子》电影里一出场的华子,一身黑裙佩戴着一看就很贵的珍珠项链和耳饰,坐在奔赴去东京帝国饭店的出租车里,一副郁郁寡欢生无可恋的样子,任谁都会好奇:有钱人的苦恼到底是啥?
小说和电影很出众的地方在于,把华子优越的生活表现得冷静又克制,这就很巧妙地显示了她的”贵气“。现在是个人都知道,有钱是个好事情,但是你的钱是“新”是“旧”,必须要追根刨地一下。生而为人,鄙视链常在,“老钱们”的眼里是容不下“新钱”的,所以华子一次又一次相亲后失望而归,却再一个不经意的约会里,认识了老钱中的老钱后代幸一郎,她的内心无比心花怒放。
约会,求婚,见家长,结婚仪式,搬入新房,一切都一气呵成,快的容不得华子去多想,毕竟她的人生基本就是大写的“顺遂”。
当然了,影视作品不会拍一个毫无悬念和转折的故事,这样不就卖不了钱了吗?
伴随着幸一郎一同步入华子生活的,是一个日本乡下姑娘美纪。
和生长在东京最核心圈子里的华子截然不同,美纪出身贫寒,父母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家里还有个弟弟需要帮衬。万幸的是,美纪天生头脑聪明,靠着“小镇做题家”的刻苦努力,终于考入了庆应义塾大学。
看过日剧的都知道,东京大学那是所有日本人的心之所向,考到哈佛也不一定比出身东大吃香。东大毕业的,也大多成为日本的“脊梁”——就是真正吃苦耐劳为日本社会贡献的精英。与之形成对照的是,有钱有闲的老日本贵族们,则喜欢把孩子送到庆应去,因为这里的阶级划分是露骨地明确。有钱人只和有钱人玩,他们的小孩从小就尽可能朝着两小无猜和青梅竹马一路狂奔,他们相互都喜闻乐见。
这样的大学和美纪自然是格格不入,经济压力让她没机会有一丝喘息,上了一年她就辍学,而为了能在东京这座大城市里继续做梦,她选择当了东京陪酒小姐,头脑聪明在哪里都能发光,她也因此成了豪门后代幸一郎的红颜知己。
故事发展到这里,我曾经预计,这将是两个女子为一个富家男子大打出手的狗血剧。殊不知,美纪和华子竟然因此“不打不相识”,成了照亮彼此的一扇窗户。
美纪嘛,自不用说,她发现原来核心阶级的贵族小姐生活的并非快乐,若有似无的,华子甚至流露出对美纪的一丝羡慕。美纪所有努力的方向,都是华子打出生就拥有的,而自己反而成了被羡慕的那个。
当一个人开始和自己探讨哲学问题,很多大门都会开启,美纪也是如此,她忽然觉得自己在霓虹闪烁的东京,有无数种可能性——我还打工打个什么劲,是时候该摩拳擦掌干点让自己快乐的事啦,小说和电影都透露了美纪于是和朋友一起开始创业,新的entrepreneur指日可待。
更多被照亮的则是华子。一个从小被灌输地要做温良恭俭让的女子,人生的信条和终极幸福却和相夫教子紧密联系,华子在没有遇到美纪前,从来没有对此有过任何疑问,身边的世家望族的女孩子们,不都是如此吗?我看着她们脸上挂着笑。
而遇到美纪后,华子赫然发现自己的世界有多小,小到也就是东京核心圈的半径内。她所有的信仰都被推翻——原来女人不依附于男人也是可以的,原来自己赚每一分钱是那么有成就感,原来窄小的公寓能看见东京塔是无比的幸运。有时候,人和幸福的距离,真就是一刹那。美纪帮她推翻了思维的墙。
说了那么多,《东京贵族女子》也不过是一部小说和影视作品而已,它仍然是一块铸造理想国的砖头而已。现实生活里,即便穿得光鲜亮丽,身边被各种人物拥簇,“美纪们”也会在深夜里睡不着觉,深深为自己的明天和手里能否握住现在所拥有的深深焦虑。
毋庸置疑,有太多的女孩子,优秀美丽且充满魅力。但现实的压力就是排山倒海汹涌而来,能在大城市里立足的姑娘们,哪个不是一路跌到一路再爬起来,和挫折撞个满怀?
要我说,美纪们累得都没时间看东京塔,我反正在上海打工的那几年,从未好好看过外滩的天际线。
打拼不是最难的,难的是,姑娘们如美纪,最缺的是华子们拥有的唾手可得的机会。
电影里,华子通过美纪这面镜子,认识到幸一郎并不是理想归宿,自己要的不过是愿得一人心,而幸一郎显然对她没有心。华子选择转身离开。大家醒一醒,富家女转身离开,也是潇洒的。她可以回娘家,继续住在顶级富人区松涛,她可以重新依靠各种关系找到一份满意又轻松的工作,再不济她可以挥一挥衣袖告别东京,出国游学深造,像日本王室公主一样,在纽约让一切归零。
而美纪呢?所有的一切都必须靠自己去赚回来。每一次微小的机会都需要搏死拼杀才有可能拿到。世界上最公平的就是美纪和华子的年华,大家的时间都是秒秒钟过,但是这两个女孩子的起点却全然不同。这样的公平给了世界上的不公平一个充满玩笑的讽刺。
所以啊,别给我说美纪多厉害,多励志,多聪明,多能干,多潇洒。。。我不在乎这些,我是个人,最本源的趋利避害和我完美对接。要我选,那还是把我生在松涛吧,我知足点,哪怕一辈子孤独终老相亲找不到对象都没关系,毕竟,我已拥有太多。
这篇影评有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