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机啊,帮他说些什么吧 (original) (r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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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Olivier拦住前妻,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冷静”,前妻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接受Francis做自己的学徒),他说不知道。她质问:你以为你是谁?
正因为他搞不懂,说不出来,摄影机才得是追随的姿态,贴近的距离,才能帮他“说”点什么。
影片前段大段的跟随并没有给出理由,Olivier为什么老是跟着Francis又拒绝表露出来?观众产生了和Olivier程度相近内容相异的焦灼。感叹表演分寸的重要,一不小心就会滑向变态大叔了。
Olivier为什么接受Francis?绝不是宽恕。他在厨房用餐偷看Francis时甚至借了一把刀。
Olivier两次得以长时间看着Francis,都是在他睡着时,最人畜无害的时候。他长着猫科动物一般的脸,很有辨识度,看着漫不经心,但并不是混账,他会害怕,会倾听,会在提出做自己监护人的请求后颇有小心机地展现唯一的特长。Olivier会不会在注视着他时感到已经快消失的和死去儿子的某种联系呢?所以不能放任自己看下去,必须叫醒他,就像他拦腰抱住前妻时一遍又一遍喊的“冷静”…他只是个疲惫的孩子,无措地面对荒芜的生命,但是他犯了罪,他需要承担,需要被叫醒。于是他叫他起来开工,他问他为什么杀了人。
并不认为Olivier会计划在木材厂复仇,但免不了疑问:不会一不小心出事吧?就像当年一样?Olivier说出自己是被害者的父亲后,俩人撕扯搏斗了一番,当Olivier扼住了Francis的咽喉,他发现自己也可以成为凶手,而Francis这位当年的凶手离被害者也只有一线之隔。
Olivier松了手,他不能是凶手,他是一位父亲。Francis也不应该成为凶手,他是一个孩子。原名没有“他人的”前置形容,只是“儿子”。
Olivier和Francis第一次比较像样的对话是关于测距,Francis佩服他的眼力,一眼就看出自己的身高,Olivier说这是熟能生巧,他不正是一直在看着他吗?他坚持留在岗位,教出狱的少年们扛木材做木工,教的正是负重和承担。而他也是这么做的,松开束腰做仰卧起坐,去训练着克服身体和内心的伤痛。而Olivier教Francis,从不堪重负地摔倒到结尾的一次如父如子的协作,生出了希望的意味。
达内兄弟也正像木匠完成对作品的精密构建,镜头的摇晃正如测距,跟随就像对人物的打磨,肢体的拉扯是对关系的打磨。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对人物的关注不会采用独白/自白的形式,因为镜头里的这些人并不明白自己,他们有什么可说的呢?就像这次作品回顾展的主题:“无法逃遁,这就是我”。作为客体的摄影机是必要的。追随也是。所谓的“后脑勺影帝“也是因为作为观众的我们没法真正面对他们接近他们。因此必须跟随,他们本来就是被忽视的匆忙奔波的边缘人,不跟随怎么能看见他们呢?但别急着同情,他们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片中挤挤攘攘的木材厂堆放出了人生的重量,各种品类硬度的木材都是可塑的。Olivier和Francis无法逃遁彼此的命运,他们的关系也像木材,当Olivier打头阵,Francis跟在后面分担重量时,重塑过去的仇恨是可行的。他们挑选的偏柔软的北美松木,也许能在镜头之外经过一番敲敲打打后被塑成家具,摆进他们暂时空荡荒芜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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