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完美的伴侣，做不完美的自己——德鲁·汉考克的另一种野蛮人 (original) (raw)

2025-02-19 14:33:55 已编辑山东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去年A24出品的《异教徒》中，和休·格兰特对戏也毫不逊色的索菲·撒切尔可谓让人眼前一亮。不论黑色造型所衬托的冷系气质，还是她在步步绝望与愤怒中对表情细节的把握。所以即便《完美伴侣》并不是恐怖类型，但由她出演的开年惊悚大作还是让我相当期待。结果是让人满意的，这出迅速反转的女性逃杀是另一种《野蛮人》主题的有趣衍生。

甜蜜到不可思议的超市初遇，那是艾瑞斯遇见自己天命之子约什的日子，这也是她一生中两次难得体验的其中一次——爱上约什。艾瑞斯深深爱着约什，对他了如指掌并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即使约什的朋友凯特并不喜欢她，这场郊外别墅派对也让她感到焦虑和恐惧。但为了爱人，艾瑞斯硬着头皮也要赴会。不过由此她幸运的得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二次难得体验——杀死约什。

温馨的开场搭配杀死约什的反差旁白，导演兼编剧的德鲁·汉考克没有为这个故事营造多少悬疑感，他选择把影片走向和盘托出，让观众期待并注视着角色虚情假意的揭露。裂痕也很快呈现在二人的生活细节上，到达目的地时约什背着小包大摇大摆，而艾瑞斯提着两个行李箱宛如他的女仆。

女仆和主人的既视感，让两人不对等的关系跃然纸上。更扎心的，是艾瑞斯说出自己难以抑制的焦虑情绪时，约什并没有进行慰藉或询问，而是明确指出你的不适在这场旅行面前无关紧要。在餐桌上在床上艾瑞斯吐露自己的爱意，而约什只是敷衍的笑一笑和更决绝的“Go to sleep”。

奴仆般的关系，单方面的情感寄托以及典型的贬低个人感受的PUA，艾瑞斯爱得越深就越让人感到惊悚。而在这些一系列小细节的铺垫后，谢尔盖在湖边意欲性侵却遭艾瑞斯反杀，此时德鲁·汉考克用艾瑞斯真实身份的曝光展示了他对有毒关系的具象化理解——被操纵的低智商机器人。

我对你有着美好的回忆，我对你了如指掌，我愿意为你牺牲一切。但一切都先以我的付出出发时，这段关系真还值得吗？机器人的记忆可以是假的，真人的记忆在谎言和PUA下又真实可靠吗？很明显虽然艾瑞斯是个机器人，但她的经历是任何人都能遇见的。

最有趣的是约什专门把艾瑞斯的智商调到了40%，让她更容易被操纵玩弄。这是有毒一方变态控制欲的体现，同时这也是最尖锐地指出爱让人变得盲目愚蠢。剔除虚假记忆和恋爱脑，摆脱他人情感上的控制是艾瑞斯找回自己的第一步。

而要真正找回自己，艾瑞斯不可避免的要面对“野蛮人”的侵害。其实德鲁·汉考克一经完成《完美伴侣》的剧本后，这部电影的首选导演正是执导2022年《野蛮人》的扎克·克雷格。只是后面扎克·克雷格询问德鲁·汉考克愿不愿意尝试自己执导，他才退居制片人和导演导师帮忙完成了该片。

所以在影片的中后段落，观众能看到很多《野蛮人》色彩的存在。譬如凯特意图离开时，她说她不是约什的机器人，但约什还是利用帕特里克杀死了她。而艾瑞斯最终觉醒，没有被程序控制已经拥有自由的她在力量上却依然难敌约什——男女共处一室时的危机感。

在这点上我觉得《完美伴侣》比《野蛮人》更有意思的一个地方，是后者的危机存在于陌生人之间，不了解的人际关系让它更显而易见。而情侣间，艾瑞斯一直强调的了如指掌成了一纸空谈。就像理查德·麦瑟森在短篇小说《Button，Button》中所提出的陌生人概念，陌生并不只是没见过面，它也是同床共枕下却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恐怖困境。

也有人指出这段有点BUG，为什么帕特里克的攻击性被拉满后变成了终结者，甚至警服都致敬了《终结者2》，而艾瑞斯获得自由后还是那么弱小无力。对我个人而言，这反而是颇为讽刺的刻意设计。因为就算艾瑞斯是机器人，但她是个女人，所以她就被专门设计的那么弱。

在电影的结局中艾瑞斯在餐桌上道出了约什卑劣的事实，他软弱无能自怨自艾，是个充满了控制欲的失败者。意欲侵犯艾瑞斯肉体的谢尔盖被她割了喉，而玩弄她思想情感的约什最终爆了头，艾瑞斯反抗并击败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的欲望和控制。

最后的最后艾瑞斯复述了开场的旁白，在浴室里她撕开被烤焦的皮肤露出自己真正的机械手掌。她穿上自己选的衣服奔向自由，并毫无遮掩的向其他人展示自己的机械手。

在这一刻，艾瑞斯获得了真正的自由和成长——光芒闪烁，乌云散去，你看到了世界的真实面目。电影首尾爱上与杀死约什的难得体验，让她认清了被他人虚伪操纵的爱，不被当人的自己一味付出的悲哀。受尽伤害后她还是会爱，但她要先爱不完美但却真实的自己。

纵观影史和该片元素相似的机器人主题电影可以说是数不胜数，《机械姬》《复制娇妻》甚至《大都市》等等。尽管元素不再新鲜，但德鲁·汉考克也算是在新时代另辟蹊径。除去结尾的机械手，《完美伴侣》几乎抛开了机器人的任何视觉表现，而是用手机上的程序设置去展现他们的高科技，例如瞳孔颜色、语言和声音的改变，这些小桥段带来的幽默感也很不错，像因为不能说谎而把默认语音调成德语。

德鲁·汉考克本身也没有把这部电影当作一部科幻属性太强的作品，他对标的更多是《婚姻故事》这种诉说关系的电影，效果倒是娱乐性更强。说实话这两天先看《峡谷》这种纯粹复古的爱情大片，再看《完美伴侣》这种审视有毒关系的电影，感觉还真是奇妙。就是《完美伴侣》结局也该再爽一点的，包括100%高智商并没有带来更有趣的反猎杀，太可惜了。

另外很明显德鲁·汉考克在编写这个故事的时候并没有一味的反爱情，至少伊莱和帕特里克的情感有真挚的部分——感觉很痛苦，就像我的身体在燃烧，很愤怒，还很暴力，也很明亮。帕特里克的自白很浪漫的描述了他心中的爱，爱并不是单纯的没有其他情绪的依恋。

最后还是盛赞一下索菲·撒切尔，表情细节的发挥那是那么标志性，这部电影中的扮相也很适合她，不过还是结局那身最酷。连续出演了《柜魔》《异教徒》《完美伴侣》和三季《黄蜂》，索菲·撒切尔有望成为好莱坞下一个尖叫皇后，多来点恐怖惊悚电影吧。

杰克·奎德本身没问题，但这次的角色定位和他之前在另一部恐怖电影里有些重复。值得一提的是艾瑞斯和约什进行用户认证时，播放的歌曲是The Goo Goo Dolls的《Iris》，也就是艾瑞斯的英文名，同时这个歌是为1998年电影《天使之城》创作的。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梅格·瑞恩就是杰克·奎德的母亲，算是导演用心安排的一个双重梗。

目前该片编导德鲁·汉考克正在忙于1998年恐怖电影《老师不是人》的重启项目，原版是由罗伯特·罗德里格兹执导。这回德鲁·汉考克的导演首作还是挺不错的，希望下次的《老师不是人》能带来更多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