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一個完結,問一場輪迴 (original) (r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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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初開」的日子生出「如髪」。心卻不甘「清淨」,因此慾望使我在天地「呻吟」,引來一段「孽」,在「你前來我過去」中「髪落無聲」。從此與紅塵徹底說「不了」。一切「如來像去」,也曾渡過「劊子手最後一夜」,終悟成一個「結」……

《Evil is a point of view》(《問世》)是近年驚喜的粵語作品之一。許久了,香港歌曲被冠上沒落的命運,但麥浚龍這次的作品卻著實大為驚艷,頗有港樂之光的氣勢。雖然《問世》并非易於傳唱的作品,理解歌詞也頗為複雜和困難,但裡頭的味道——遁入空門的味道如藏香,起初并不適應,卻慢慢愛上那股癮,明明不適應卻偏愛接觸。就如這張專輯,理解時會累,卻不礙你去愛上。

11首歌曲,由生到死再入輪迴,初開是放棄、絕望、接受;然後紅塵讓人癡迷燈紅酒綠,慾望讓人執著一瞬的快樂,男男女女,淨是情情愛愛。直到看破,髪落無聲,終遁入空門……初聽時,認為這張專輯是看破,是禪味。細細品味每首歌曲,卻發現這是個由墜入紅塵到看破塵世決定出世的過程,是個初為僧尼的少女受慾望把控而犯戒,在癡迷中厭倦了俗世的一瞬快樂,過盡不如意的日子后悟出生死與得到的故事。這如《金剛經》提及的「得到過才算放下」的定義不謀而合,因為曾經執著過、癡迷過、犯錯過、誤導過;也是享受過、快樂過、愛上過,即便最後都不過是一段孽情,放下時才會做到甘願,對自己糟糕的一生才能服氣。所以,《問世》在我角度看來,問的不是情;不是生;不是死;不是癡;不是念。而是問一個完結,問一場輪迴。

許多音樂以旋律為創作主軸,歌詞以傳唱難易來編寫,但聽港樂,我認為不能關注這些外在的包裝,而是需要內在的人文精神去撰寫歌詞,讓香港的味道有高的標識度,使聽眾能清晰分辨出港樂。《問世》創作的便是這一類新的港樂風格,不在乎銷售量、傳唱度,而是在創造出新的路徑,讓香港音樂能重塑以往的風采。麥浚龍聲線的辨識度并不高,聲音特點容易被取代,但歌曲卻撐起了他的聲音,在輕柔的旋律下,頗有遁入空門的感覺。論及這次專輯的氣勢,必定是不動聲色的威嚴,節奏與旋律營造出邪惡、黑暗的味道,托出沉重的氛圍,讓歌詞頓時有了份量。

論及《問世》的特點,不得不提它與川端文學的相似。川端文學中,性總被坦露出來,似是日常中再平凡不過的事物,寫時毫不保留也沒有一絲尷尬的小家之氣。對於這種文學風格,所醜陋的卻是最極致的美麗。它會回到人類的基本,心無雜念下看待所謂的「污」。《問世》與之相似的,便是那種赤裸和直接,直面人生的慾望和執念,所以在<呻吟>中,聽到的並非男男女女不齒的關係,而是人性最徹底的真相。

所以劊子手也好,犯戒僧人也好,風塵妓女也好,也不過是最坦露的人性罷了,沒什麼丑與不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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