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实体广延的量———从亚里士多德到晚明《名理探》的脉络》 (original) (raw)

《作为实体广延的量———从亚里士多德到晚明《名理探》的脉络》

量(poson;quantity)在亚里士多德的十个范畴中有独特的重要性。《范畴篇》中,对量的集中讨论出现在第六章,位于对实体(ousia;substance)的讨论之后。古希腊评注者和经院学者认为《范畴篇》总体上是一部逻辑学著作,将范畴当作逻辑学概念。尽管唯名论者倾向于认为十个范畴都仅有概念上的意义、没有心灵之外的实存,他们仍然承认量这个范畴中的偶性应算作实在的偶性(real accidents)。托马斯主义(Thomism)发展了所谓的“量的实在论”(quantity realism),认为量是形而上学意义上的实在。自方济各会士邓斯·司各脱(Duns Scotus,约1265—1308)开始, 量与广延(extension)相联系,被理解为“使物质实体具有广延的实在的偶性”。将量理解为延展,这一实在论的观念占据了主流,并在十七世纪为耶稣会所接受:正如下文将展示的,在欧洲和中国情况都是如此。《柯因布拉注疏》的《逻辑学》卷(In Universam Dialecticam,1606,下称 《柯注》)出版三十多年后,葡萄牙耶稣会士傅汎际(Francisco Furtado 1589— 1653)和中国基督徒李之藻(1571—1630)出版了中文的节译本《名理探》 (1636—1639)。这部译作建立了一套新的中文术语,但由于其技术含量过 高,且当时缺乏讲授这一新文本的教学机构,《名理探》没有在中国产生大的 影响。本文将从《柯注》和《名理探》双重角度入手,分析其中论述量的章节。对《范畴篇》第六章的讨论在《柯注》(1611年版)中共40双栏页(相当于 20页)。按照《柯注》的一般形式,该部分首先给出了亚里士多德文本的拉丁 译文(无希腊文原文,但附有术语对照表),随后是三个论题。《名理探》中与 之对应的部分为下部第三卷(在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59年版中共 28页)。作为一部教学手册,《柯注》包括了许多细致的讨论,而这些内容也一 并出现在《名理探》中。为避免论证细节———其讨论背景并不为当代的我们 所熟悉———带来的干扰,本文将着重分析论证主干而忽略细节问题。